Quinn記得Matt答應要出任副市長時的畫面。

「What—pardon?」她雙目睜圓，手中攪拌咖啡的動作驟然停下。她愣愣地看著Matt乾笑幾聲，隱藏在紅色墨鏡後的眼睛絲毫沒有透露出他的思緒。

沉默半晌，他說：「要保護這個城市的話，有什麼方法比起當上政府要員更好？」

自從Matt上任以來已是好一陣子，他倆自上次會面後再沒聯絡過。可能是因為公務繁忙，可能是因為身份有異立場變得尷尬，也可能是Quinn在無聲表達不滿……每次她看到Matt出現在電視新聞中已是見怪不怪，偏偏卻又如此陌生。

新聞又響起那個熟悉的名字，她別開視線，手中的叉子在義麵裡轉了一圈又一圈，眼看麵條都纏作一團就像是纏繞她心頭的事情，煩躁又惱人。此刻坐在桌子另一邊的Bucky留意到這些小動作，為了打斷她那不愉快的思緒，只好輕咳一聲。Quinn抬頭，只見他皺起了眉頭，反射著柔和燈光的金屬手指靈活地將他稍長的瀏海梳向耳後。

「看起來Matt這個副市長當得不錯。」Bucky瞟了一眼電視，語氣小心翼翼的。

「是嗎？沒留意。」Quinn拿起了一旁的玻璃杯啜飲了一口冷水，語氣就跟水溫一樣低。「怎麼了？」

Bucky歎息，放下了手中的餐具。叉子與瓷碟碰撞的聲音此刻格外刺耳。Quinn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
「Doll，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……」oh no，這種氣氛這種語氣絕不是什麼好事。Quinn皺眉，黑色的眸子緊緊盯著Bucky。見狀，Bucky連忙開口：「但你答應我，不要生氣。」

「No promises. 跟Matt有關的？」

Bucky思忖了一下：「不算是？」

「直接說吧，我再決定要大鬧一番還是直接摔門去朋友家裡睡一晚……」

Okay. Here goes nothing.

「我想……參選國會議員。」

蛤。

「I'm sorry, WHAT?」她不自覺提高了音量，讓Bucky嚇了一跳。這位110歲高齡人士在一瞬間彷彿變回一個被老師責罵的小學生，她只覺得哭笑不得。「Buck, listen, I don't want to discourage you or anything but holy fuck what the fuck are you talking about? You want to run for congress? Why?」

算是意料中的反應。即使在腦裡預演過千萬次，實際面對起來還是同樣棘手。預備的說詞被忘得一乾二淨，Bucky輕顫的雙手牽起Quinn的手。

Bucky注視著她，表情也份外嚴肅。

「我……我大半輩子都在戰鬥，都在做那些見不得光的事。傷害了很多無辜的人，破壞了很多美好的事物……我試過去補償受害人，試過和Hydra戰鬥，但那些都無法為我帶來安寧。如今我有一個機會從完全不同的角度去改變、修補，令一切變好……我想試試看。你懂嗎？」

這可能不是最具說服力的一番解釋，但每字每句都溢出那份強烈的感情。他的內疚、不安，以及期盼、決心……如此複雜的情緒匯聚而成，成為了如今的Bucky。這是Quinn無法否定的。

Quinn考慮了很久。

「Bucky，你知道我的背景，並不是那麼尋常。」

他點點頭。

「我自小和Matt算是相依為命？當制度無法為我申訴，社會也遺棄了我們，我只有他。我們早就看到世界的不公，所以我對這一切有種……不信任。」她苦笑了一下。「偏偏Matt看到的是不公義之中彰顯的正義，還有這個醜陋的城市的可愛之處，所以他跑去當律師，想要守護這些這些。我和他可以算是兩個極端吧。當我聽到他要當上副市長，我……我可能覺得被背叛？覺得為什麼他看過這些之後仍然打算投身其中呢？」

Quinn低頭，沉默不語，腦裡思緒奔騰，喧鬧非常。Bucky聽不到，但他知道。

「我現在才覺得我的憤怒有多自私。我也知道，不管是你還是Matt，你們的正義感多麼強烈。如果你覺得這樣做正符合你心中的正義，那我也不好阻撓。」

這番話燃亮了Bucky眼中的希望。「所以，你會支持我嗎，doll？」

Quinn又再歎息，拿起一旁的手機，開始翻找通訊錄。「……可能我要打個電話給Matt，看他能不能提供一點協助。然後我可能也要著手準備一些禮服？畢竟我不能像個小混混一樣站在候選國會議員身邊……」